大一刚开学，那天我还是踩着铃声进了教室，前排座位都坐满了，只能坐最后一排，没想到旁边还坐了个帅哥。 舞台上的老师让我们画画。我两手空空，只能拍拍他：“同学，借我一支笔。”帅哥没说话，从鼓鼓囊囊的笔袋里拿出一支刚刚好的2B铅笔，递给我。我看了一眼他那叠整整齐齐的白纸：“同学，再借我一张纸。”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A4白纸递给我。 我拿着笔和纸，做了一个猛画，纸三两下就满了，就听老师说：“这是第一个图像，然后……”哦，还有！我只好又戳我旁边的帅哥：“同学，再借个橡皮。”帅哥看了我一眼，从铅笔盒里拿出橡皮擦递给我，然后问：“同学，你来上课的时候，不带东西吗？” 我也瞥了他一眼：“你怎么能不带东西呢？我这里不带煎饼果子！”他好笑地看着仍然温热的水果，咽了咽口水。我很忠心地把煎饼果子一分为二递给他：“趁热吃，后排老师看不见。” 他看着我。“你怎么知道我没吃？”我看着他：“能早起吃早饭的人坐最后一排？”这是我作为同学第一次和哥哥交流。 估计上了大学也没什么压力，学期还没结束就从90斤飙升到120斤。长肉速度那么快，周一买的《新裤子》周六就提不上来了。连我妈在视频里都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女儿。 我想减肥，但是哪个那么容易？我三分钟就放弃了，但是上帝决定帮助我，我的钱包丢了。我在裤兜里只找到二十块。孩子，这只是这个月的开始。现在没钱吃饭。我想变瘦。打算花两块钱买一斤青苹果，一天吃半斤二十块一个月绰绰有余。吃了两顿饭，饿得晚上睡不着。我很生气：减肥是人之常情吗？胖有什么不好？真爱就是愿意和胖子在一起的人！
为了找到真爱，我决定不减肥。我没钱吃饭。不想让我妈拿去，也不想让同学借。我不缺胳膊少腿。为什么我不能用手致富？我点开了学校的BBS勤工俭学版块。据说上面有许多上帝的子民。我很快就被一个新发布的帖子吸引住了，这个帖子花了很多钱招人。我半信半疑地打了电话，一个温柔的男孩接了起来。 “你好，我想应聘助理。”对方犹豫了一下：“你多少斤？”听到这个我就炸了。怎么一上来就问女生体重？另外，兼职一定要看体重吗？然后报个实数吓死你：“一米五，一百二！”对方目瞪口呆的时候，没想到一个魔方来了，然后就开心了：“该你了！三点在学校操场见。” 什么？让我看看我的手表。现在是两点五十五分。我去！你想这么急着见胖子吗？胡乱穿上一件运动衫，头上夹着拖鞋跑到操场，心想第一次见面守时很重要。当我跑到操场时，我看到一个高大的体育迷男孩背对着我打电话。他转头的时候，这不是我们班的才子吗？谢小合也看到我发呆：“你是一米五，一百二？” 我突然就疯了。谁知道它是相似的 骗子广告的帖子竟然是他发的？看我这身抠脚大汉的打扮他也是醉了。我俩虽然一个班但大一基本都是大课，几个班合在一起上，平日见面也就点点头，我俩从开学时说过一次话后就再无交集。
我之所以对他很是熟悉，全因他频频出现在我们宿舍的卧谈会话题中，一米八三的个子，文质彬彬的样子，加上他专业第一的成绩，俨然是男神一般的存在，天生就是我们这些卢蛇（loser）的八卦对象。 有了这层浅薄的同学关系，氛围顿时轻松愉快了。解小哥满脸兴奋：“明天七夕节，我打算创业，请你做我的助手。”我一听很是高兴，本来只想赚个生活费，没想到跟创业挂上钩，像解小哥这样的高材生保不齐以后就是个霸道总裁的料啊，如果我成为他的原始成员，那我以后的富豪梦岂不触手可及？好，简直太好了。 我莫名激动，一脸崇拜地看着他：“你打算怎么个创法？”“我打算明天傍晚先卖玫瑰花，凌晨去卖避孕套，第二天一大早卖避孕药。”“……”我擦了擦脑门上的汗，误会，看来是场误会。 虽然靠摆地摊成富豪有点难度，但不得不承认，在我们只知道长肉的时候，男神解小哥就有了地摊一条龙的创业想法。明明可以靠颜吃饭的人偏偏要靠智力和劳力，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吗？ 看我表情变换，他笑了笑：“不愿意干也没关系，很多人来应征又打了退堂鼓，你不是第一个。”我摸了摸口袋，头一昂：“干！为什么不干？一天五百呢！” 解小哥没想到我会答应，很高兴：“就这么定了，明天我负责进货，傍晚六点食堂门口见。” 第二天傍晚我从食堂吃完饭出来，就看到解小哥已经等在门口。他不知从哪搞来两个竹编的背篓，最下面放的是避孕药，中间放的是避孕套，最上面才插着大捆的玫瑰花，啧啧啧，这智商，不服不行啊。 他把分量轻的那一篓递给我：“试试重不重，不行再往我这放一些。”篓子不轻，我顿时明白他在电话里问体重的用意，瘦子压根干不了这体力活，走不了几步估计就骨折了。我那三十斤的肉果然不白长，用力一顶，背篓就稳稳驮在背上了，像个负重的千年老龟。 整个校园全是荷尔蒙的气息，解小哥对我这个力量型助手很是满意，我俩背着沉甸甸的竹篓，穿梭在校园各个角落。只要看到勾肩搭背成双成对的，我俩就像打劫似的往前一站：“十块十块！统统十块！” 为爱痴狂的莘莘学子们纷纷掏出腰包，看着越堆越多的十块钱，我和解小哥像打了鸡血一样，初尝自己赚钱的痛快。在大家的帮衬下，玫瑰花很快卖完了，剩下的利器，虽说我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但毕竟小年轻脸皮薄，总觉得有点小丢人。 解小哥默默递来一副口罩：“带上吧。”半夜时分，酒店门口依旧熙熙攘攘，我和解小哥戴着口罩背着竹篓，像俩神经病似的。解小哥朝地上铺了层塑料布，把篓里的东西都摆出来，有些紧张拘谨地朝着来来往往的男女，学着菜市场上卖菜的大妈一样吆喝：“卖杜蕾斯啰，卖正宗杜蕾斯啰。” 我脸上一热，羞得不行，但也不能装路人啊，只能在一旁小声道：“我也是，我也是。”解小哥这一嗓子果然有用，呼啦啦围上了一大群青春男女，根本不砍价，上来就掏钱，杜蕾斯很快被销售一空，甚至连明早销售的药也被一并抢空。 我俩背着空篓，走在凌晨两点的马路上，兴奋得晕晕乎乎。解小哥拉着我坐进还在营业的KFC，我俩数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，心里那个美啊，我虽然只是一打工的，但这好歹也是我自己第一次自力更生，意义非凡啊。 除去进货费用，我俩净赚一千六。解小哥仗义地递给我八百，我也厚道地提醒他：“多了多了。”“不多，没有你的帮忙，我也完不成今晚的计划，那三百算是给你的提成。”我笑眯眯地收下：“以后再摆摊……哦不，再创业，记得叫上我。”解小哥咧嘴一笑：“你还挺有意思。” 一回生二回熟，中秋，国庆，圣诞，只要是节日，就有我和解小哥练摊的身影，从此以后，我成了他创业路上的助手，他成了我学业路上的帮手，自从跟解小哥走近了，我破天荒第一次拿到了奖学金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。 虽然他经常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，虽然他经常给我打水送饭，虽然他上课总坐我旁边，我也不敢想歪了，因为班花跟他表白被拒后跟我说：“他有女朋友。” 一晃到了大二下学期。一天，解小哥似乎是忍无可忍，问我到底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，我说知道啊，刷刷就在纸上写了一遍，解小哥一看怒了：“三个字你能写错俩，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？”我说“你给我发工资呢，能没你吗？” 他叹了口气，从口袋掏出一张存折递我：“这是咱俩一起练摊赚来的钱，以后你拿着。” 我接过来翻了翻，哎呦，不少啊，不过你给我干嘛？ “你是我女朋友，不给你给谁？” “等等，谁是你女朋友？” “你啊。” 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 “第一次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的时候。” “这事我怎么不知道？” “你不愿意？” 我脸上都笑出花来：“愿意愿意愿意，不过……” “不过什么？” “那个……能不能把存折的密码也告诉我一下？” 摘自《故事会》蓝版2016年第5期 ● ● ●  |
